【Spideypool】The first step- 2023聖誕賀文

救命2024了才終於把2023年的賀文寫完(
雖然遲好久但還是聖誕快樂!!

今年的聖誕夜不下雪,相較於其他日子裡算是個還不錯的天氣,此時的Wade正獨自一人坐在頂樓,冷冽的晚風吹過未遮掩的下巴,他將手裡的馬克杯舉起來放在嘴前擋住風,把一支手機夾在肩膀跟耳朵間。

不遠處的一個公益型聖誕市集裡正供應著免費熱紅酒,工作人員在印著聖誕老人的馬克杯裡裝著試飲,Wade在他們的募資箱裡塞了一大把鈔票,並連續狂飲六杯熱紅酒後,在別人的瞪視下連著杯子帶走第七杯。

總是作用得太快的代謝沒讓Wade感受到半點酒精的影響,僅有胃裡殘留的零星暖意仍還掙扎著證明那些熱紅酒曾經存在過,Wade噘著嘴吸起紅酒,企圖讓更多溫暖送進身體裡。

「……你確定你不回來?」Preston的聲音在電話另一頭聽起來有些模糊,背景音夾雜著嬉鬧的笑聲,「Ellie很期待聖誕節見到你。」她說。

「百分百確認不會在場。」Wade回答很快,他搖頭晃腦,語氣輕鬆:「雖然我不在,但我的禮物到了,我今年準備了幾套超級英雄公仔,還有九頭蛇!這樣下次我們就可以玩超級英雄大戰九頭蛇啦!你知道找到願意做九頭蛇玩具的廠家得說多少次Hail Hydra嗎?簡直是惡夢。」Wade大聲抱怨,隨後又問:「她拆禮物了嗎?反應怎麼樣?」

「拆禮物在最後的環節,如果你想知道你就自己來看。」女特工語氣聽起來嚴肅,「Wade,你知道她期待的從來都不是禮物,你應該來跟我們過聖誕節。」

「我知道我知道,這句話妳今晚都講過好幾次了!我們不能找出一個共識嗎?例如這個共識就是我不會回去,我沒在過聖誕節的!」

「你倒是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好讓我跟Ellie說明為什麼你不能來過節。」

「妳想聽到真相嗎?看來是時候得說實話了──」Wade用嘴巴奏起一段緊張的配樂,還拿手指在馬克杯上敲敲打打,直到引起一道不耐煩的嘖聲後,才高聲宣布:「我是個猶太人!純的!」

「這句話連你自己都不信。」Preston 嗤笑,「說真的,你現在人到底在哪?」

「反正不在紐約。」Wade說,「甚至不在美國!就算我說好,我也趕不回去啦!」

「不在美國?你昨天才打電話跟Ellie說你晚餐吃了你最愛的那個捲餅攤,那個攤不是在紐約街頭嗎?」

「臨時工作,沒辦法……」Wade隨口說,在看到由遠處慢慢接近的一抹紅藍色身影時眼睛一亮,急忙忙說:「哎呀,突然有事了,我要掛電話了!聖誕快樂!告訴Ellie我愛她!」

「等等,Wade……」

Wade切斷電話,把空的馬克杯隨手一丟後從地上站起來,高舉著雙手,蹦蹦跳跳。

「嘿!Webs!Webs!在這!」Wade激動地揮起手想吸引對方注意,紅藍色身影原本是面對另一個方向,但在注意到Wade後便在空中拐出一個彎,朝Wade盪了過來。

每次見到Spidey時Wade彷彿都有用不完的熱情, 尤其是看到Spidey正朝他而來更讓他高興,Wade像看到喜歡的人就甩著尾巴的大狗般,在原地飽含期待地輕晃身體等待。

幾秒鐘後,Spidey降落在Wade面前,今日的紐約英雄在身後揹著一個磨損有些嚴重的背包,脖子上戴著一條藍條紋的圍巾,一圈圈纏繞起來的針織品將英雄的下巴藏得嚴嚴實實, Wade立刻湊了過去。

「Spidey!我最愛的紐約英雄!見到你真好!」Wade興高采烈地喊道。

「嘿,Wade,」Spidey跟他打招呼,「你怎麼在這裡?」

「你覺得誰會沒事喜歡往屋頂跑?我當然是在等你啊!要來一輪組隊之夜嗎?我們很久沒一起打擊犯罪啦。」Wade臉上的笑容明晃晃的,眼睛隔著面罩都能看出他眉開眼笑的神態。

「我們兩天前才一起巡邏過。」Spidey提醒他。

「我知道,度日如年,對吧?我可想死你了。」Wade伸出手,環過紐約英雄的肩膀與他勾肩搭背起來,通常來說,大約有三分之二的機率他的手會被紐約英雄甩下來,但感謝聖誕節的魔力吧,Spidey只有踉蹌了一下,沒有甩開他。

Wade一貼上來就沒克制住想要隨處亂摸的衝動,他用手指勾了勾Spidey身後的後背包,又扯了扯對方的圍巾,「再提醒我一次,你已經成年並開始工作了對吧?你知道成年人不愛後背包吧?」

「少評斷我的喜好,我上次去你安全屋裡時看到你家裡有兩個同款Kitty背包。」

「三個!」Wade嚷嚷,「你不懂,那些背包的空間剛好符合我的武器大小。」

「那我的背包空間也剛好符合我的午餐大小。」Spidey反駁,聖誕節的魔力估計就到此為止了,Wade扁著嘴,感覺Spidey掙扎著將他的手甩下來。

「你這次堅持了一分鐘,我在心裡數數了。」Wade嘰嘰喳喳的,「巨大的勝利!你想聽我唱勝利之歌嗎?我會為你唱的,我甚至能使用我的歌劇美聲──」Wade剛說完,立刻就起了一個宏亮的發音。

「呃,太棒了,這下我知道我下次得在兩秒內把你甩開了。」Spidey受不了地看著他,聲音飽含痛苦,但Wade能看出來紐約英雄面罩下的嘴角延展成無法遮掩的笑意。

每次Spidey對他又嫌又樂的模樣總能讓Wade獲得成就感,Wade咧嘴笑。

「我本來以為在聖誕佳節得要自己過已經很悲慘了,」Wade說,「但幸好,就算是人見人愛的紐約友好鄰居在聖誕節一樣也沒人約。」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無禮但沒什麼惡意的感言惹來一道輕哼,Wade有相當多的經驗可以保證Spidey正在對他翻白眼。

「我有人約了好嗎?我只是一樣需要巡邏,英雄從來沒有假期……嗯,人見人愛?聖誕特別聯播我還看得到Jameson那張大臉呢。」Spidey抱怨著,後一句像自言自語的嘟噥很小聲,讓Wade臉上的笑容更真誠了。

「約你的是女朋友還男朋友?」Wade直起身,興致勃勃問:「介不介意讓一個在聖誕節孤單可憐但有錢的Old Deadpool加入?我可以付整晚的帳單。」他在手指上做了一個搓錢的動作。

「我才不跟你過聖誕節。」

「哦拜託!你這樣錯過了很多樂趣。」

「什麼樂趣?讓你在我家到處亂竄然後嚇壞我的家人?不了,我喜歡讓我的人生充滿了無趣。」

「說這話的人天天在大樓間盪來盪去。」

「呃,嗯,差不多,看?多無趣阿。」Spidey聲音乾巴巴的。

「你說謊技術真爛。」Wade大聲噓他,隨後又舉高雙手歡樂地喊:「來嘛!讓我加入你的派對,肯定會很有趣的。」

「沒有派對。」Spidey說,「只有我跟我的嬸嬸而已。」

「嬸嬸?是上次給你烤超好吃燕麥巧克力餅那個?」Wade好奇地問,又補充道:「就是我們兩天前組隊時我吃光的那包餅乾。」

「首先,對,那是我嬸嬸烤的。再來……」Spidey突然伸手重重敲了下Wade肩膀,語氣充滿怨懟:「你真渾蛋,我就知道是你吃光的!我明明告訴你只能吃一塊,你害我回家時餓肚子!」

「嘿!你不能怪我啊!它就在我面前誘惑我!大不了你餓肚子時打電話給我,我會立刻外送食物過去。」

「那時候已經凌晨3點了。」

「我知道24小時的塔可。」

「總之你欠我一頓。」Spidey瞪著他,「不要塔可,我都快吃膩了。」

「你這是在汙辱我的飲食喜好,別逼我跟你發起戰爭。」Wade像被冒犯到了,但Spidey沒有鬆口退讓,所以就只能是Wade退讓了。

「行!沒有塔可!」Wade揮起手臂高聲嚷嚷,「你這挑食蜘蛛!你看起來這麼瘦不是沒道理的。」他嘴裡抱怨,突然伸手捏了下Spidey的腰,在Spidey跳起來並扭斷他手指前往後退了一大步,求饒道:「我先道歉!投降!別動手!」

Spidey沒有動手,二話不說地抬起腳,踹了他的小腿一腳,Wade哀聲叫起來。

「操,犯規!我們不玩語言遊戲的。」

「得了吧,我們最愛語言遊戲。」Spidey聲音冷淡,看著Wade摀住脛骨哀嚎,隨後又說:「別演了,我根本沒出力,」

「你怎麼知道踹在我身上我痛不痛?我這裡就痛得要命。」

Wade改捧住自己的心臟,Spidey沒說話,但Wade猜他絕對又在朝自己翻白眼,這讓Wade快樂的微笑起來,把裝模作樣的手放下了。

「無論如何,能在聖誕節看到你真高興,Webs。」Wade難得說了一句真話,Spidey聳聳肩,也友好的朝他肩膀上捏了捏。

「我也是,祝你聖誕快樂。」Spidey語氣溫和,隨後鬆開手,質問他:「但你聖誕節特地等在這裡堵我?你難道沒自己的聖誕節要過嗎?」

「你這樣對一個專門帶熱紅酒給你喝的人來說有點太沒禮貌了。」Wade咕噥著。

「熱紅酒?在哪?」Spidey朝他身後看,觀察完後有點無奈地說:「別告訴我地上倒掉的空杯子就是。」

「哎呀,怎麼會翻倒了?這裡肯定有不對勁的神秘力量。」Wade裝傻道,幸好Spidey也沒拆穿他,「但我可以帶你再去拿熱紅酒,還是免費的!但他們大概已經禁止我過去了,真沒有分享美德。」

「我一點也不想問你到底做了什麼讓他們禁止你去。」Spidey笑了。

「我捐錢了,捐的肯定比他們整個攤位的東西都還要多,我多喝幾杯不算什麼吧?」

「那你幹嘛不自己去買呢?」

「這是聖誕精神。」

Wade說的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似的,Spidey正要發笑,此時卻聽見不遠處傳來好幾聲不同的汽車喇叭,Spidey原本放鬆的站姿一下繃直了。

「真掃興,快樂時光過得真快。」Wade聲音裡帶著濃濃不滿。

「認清現實吧,你又不是第一天來到紐約。」Spidey看了一眼吵鬧的地方,「想感受一下另一種聖誕精神嗎?紐約街頭常見的經典娛樂節目。」

Spidey沒聽見Wade回話,只是回頭時Wade已經將面罩給戴好了。

Spidey把圍巾卸下放進背包裡,將背包丟在屋頂的陰影處,用蛛網藏起,接著轉過身等待,而Wade熟練的上前抱住他的肩膀,趴到紐約英雄背後。

熟悉的熱度與重量從背後貼了上來,Spidey的背輕微地向下壓,突然出口打趣道:「你是不是又重了點?」

「Body Shame?」Wade滿臉震驚,「你怎麼敢!我們不久前才剛組隊過!我也沒有吃過量的熱狗,你這是誹謗!」

「嗯,我不知道,或許是那幾片餅乾讓你變重了。」

「認真的?這件事過不去了?我就多吃了你幾片餅乾,就註定我得一輩子被你一直抱怨是吧?」Wade哀怨地說。

Spidey發出笑聲,發出肯定的輕哼,在確定Wade抱緊後便發射蛛網,帶著他盪了下去。

「你要是不想聽我講這些,那你就不應該把我的宵夜吃掉。」Spidey說。

「噓,我現在不想聽你抱怨,小心鴿子飛進嘴巴在你嘴裡築巢。」

「我們帶著面罩不就是為了防止這件事情發生嗎?」

「啦啦啦,剛才有人說話了嗎?」Wade發出吵鬧的聲音,隨後又伸出手指大喊:「在那!這邊轉彎!」

他手指著地面上一處,那裡塞滿了車,人們四散著逃跑,在車流中央站著一名穿紅袍的長髮女人。

Spidey鬆開蛛絲,迅速朝另一邊射出蛛網,在空中迴轉,盪出一個漂亮的彎,等目的地接近後,Spidey降到約半層樓高的位置,將Wade拋了下去,Wade幾乎是用屁股在煞車著地。

「你這小心眼的%^$#%!」

Wade在咒罵中揉自己的屁股,Spidey特意用一種有別於以往、看起來特別帥氣──aka 愛現又討厭──的姿勢降落在他身旁,要不是時機不對,Wade願意給他10/10的完美分數。

「哦?真奇怪,我好像聽到有人在說話?」Spidey做了一個掏耳朵的動作,Wade在地板上罵罵咧咧,Spidey伸出手將他拉起來。

「屁股如何?沒事吧?」Spidey裝模作樣的關懷他。

「托您的福,差點就趕上Human Torch的屁股熱度了。」Wade酸溜溜地說。

「我會告訴他仍然是Hot ass名單的頭牌。」Spidey發出討人厭的笑聲,隨後又正經起來:「快別說了,快來看看到底現在發生什麼事,是我喪失判斷能力了還是我真的看不出來這有什麼問題?一個……帶著好多隻小狗的人?這怎麼會讓人害怕?」

Spidey抬起下巴,正對著眼前的畫面──他們首先注意到的那個紅袍女人,在近看後才發現她左手裡抓著十幾條狗繩,狗繩另一端綁著好幾隻可愛的小型犬,小狗們甚至還穿著足以讓人發出「Aww」感嘆聲的聖誕節寵物衣。

「可能是有人對狗毛過敏。」Wade說,突然用手指著那女人的頭頂:「嘿!快看!她有狗耳朵!太棒了,這是聖誕節版本的動物主題罪犯?美好紐約從不讓人失望。」他吹起口哨來,毫不客氣的諷刺著,而Spidey發出痛苦的呻吟。

「我真的受夠紐約總是有一些奇怪的動物罪犯。」Spidey抱怨。

「你現在才意識到你面對過幾乎是你所能想像的各種奇怪動物罪犯?或許動物與動物間會互相吸引。」

「蜘蛛甚至都不是動物。」Spidey不滿的反駁著,隨後大聲朝中間的人大喊:「嘿!女士!你知道沒有申請是不能占用馬路的吧!」

那個紅袍女人順著聲音看向他們,但令人意外的是沒什麼反應,只是看起來厭煩地甩了甩手,像在趕小孩似的。

「好吧,她不想跟我們說話,那我們可以離開去喝蛋奶酒了?好耶!提早收工!」Wade歡呼。

「別鬧,等著,不然換我要朝你甩手了。」Spidey說,甚至沒看他一眼,Wade在旁邊委屈地閉上嘴,看著紐約英雄有點猶豫地站在原地。

Wade知道他在思考到底該不該上前,即使已經有人尖叫著丟車逃跑,但一個女人帶著一群小狗看起來依舊完全沒殺傷力,他們到場時都沒看到傷人事件,隨便出手打人顯然不是英雄會做的行為。

好吧,不是像Spidey那樣的英雄會做的事。Wade想。

即使跟Spidey已經經歷了長達三年多的組隊巡邏,Wade也不認為自己夠格沾上任何與英雄有關的邊,他甚至認為自己花上與永恆相當的日子也無法成為真正的英雄,所以任意出手?他完全沒心理壓力。

但Wade只是站著不動。

只因為Spidey叫他等著,所以Wade願意照做,事情就是這麼簡單,Wade乖乖等待,直到他們同時感受到地面輕微震動,不遠處衝出來一個毛色黝黑,身高約是三個成年人平躺的長度,眼睛暴凸且滿口醜惡獠牙的巨型犬。

「Holy──這吃哪家的狗糧可以長成這樣啊!」Wade發出驚嘆,與此同時Spidey已經先一步衝了出去。

那隻大狗嘴裡叼著一個滿臉鮮血的男人,男人發出淒慘的叫聲被拖行在地,一隻手臂呈現不正常的扭曲,大腿上有兩個巨大的流血窟窿,大狗正朝著紅袍女人走去。

Spidey朝著街邊的路燈上射網,抓著蛛網的另一頭,雙腳使力躍上半空,緊接著在狗頭上射出一發網,將兩邊的網黏合在一起,在落地時靠著慣性將狗頭的嘴巴硬生生打開來。

Spidey把網貼在地上,趁著大狗張嘴時動作迅速地衝過去救下那個男人,兩大段輕盈的後退步拉開距離,那女人才終於反應過來。

「我不想顯得掃興或什麼的,但在對方沒有答應前妳真不該把人帶回家裡去。」Spidey說,他在男人的大腿傷口上射了兩發蛛網堵住血流。

紅袍女人朝他咆嘯:「不管你的事(None of your business)!把人交出來,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如果妳想跟我談生意(business),妳得先打電話預約。」Spidey沒有退讓,他把男人推到自己身後。

Wade實在很喜歡這時刻,十分著迷地看著紐約英雄保護他的人民,Spidey的腰背挺直,右手輕握,指尖抵在發射器按鈕上。

不可能等到有人願意退步,女人先有了動作,她的右手舉起來對著巨型犬,手掌心發出黃色的強光,那隻大狗突然躁動起來,搖頭晃腦,發出咕嚕嚕的低沉咆哮,獸爪使力,刨壞了水泥地,牠甩著頭,用力將蛛網扯斷,朝他們衝了過來。

Spidey飛盪出去,盡可能的接近大狗,並朝他的前肢發射蛛網,巨狗沒有被限制住,而是憤怒地揮著爪子,Spidey調轉方向滑到側邊,像個體操選手般跳了兩段漂亮的空翻避開攻擊。

Wade站在原地看著紐約英雄在空中與巨狗纏鬥的身姿,盯著他不放直到紐約英雄抓到戰鬥的空檔,轉頭過來怒視他。

「我很不想問你到底傻站在那裡幹什麼──但你到底傻站在那幹什麼阿!」

紐約英雄聲音裡帶著不滿,Wade則眨眨眼。

「我在觀賞聖誕節美景,」他語帶夢幻,「最佳觀賞處,就像跨年時中央廣場上的煙火秀一樣,你知道我們要跨年了嗎?認真的,聖誕節後不久就是──」

「Wade!」

「好嘛!明明是你叫我等著的,我來啦!」Wade衝上前,但馬上又折返跑回來,抓住那個剛開始被當成目標的男人把他往外圍拖。

那男人發出了比被狗叼時還淒厲的慘叫,Wade趕緊用手摀住他的嘴,做賊似的看了Spidey一眼。

Spidey還在忙著跟巨狗打鬥,根本沒有發現。Wade心有餘悸。

Wade把他拖到不遠處,那裡逐漸聚集不少人──從知道Spidey到場後,原本到處逃竄的人反而都停住腳站在原地伸長脖子看。

「認真的?這時候不看熱鬧不舒服是吧?」Wade瞪著人群,把那男人往人群裡一推,「帶著你流血的屁股滾吧,接下來的節目看下去是要收錢的。」男人摔進人群裡,後知後覺想起來要逃,他跌跌撞撞地爬起來推開人群跑走了,而看他這麼聽話,Wade決定不跟他計較他剛剛在看到自己跑回來時驚恐的表現。

Wade只是隨口提醒,很清楚這些還留在原地的人根本不會移動他們哪怕該死的一步,Wade只丟完一句就扭頭跑了。

他跑回去時,Spidey已經用蛛網將巨狗困在原地,在牠的四周纏繞一圈又一圈鬆垮垮的蛛網,紐約英雄雙手抓著一節蛛絲在空中擺盪,在看到Wade靠近後跳到Wade的身旁,什麼都沒說便把那節蛛絲塞進Wade手裡,又快速跳走對付巨狗。

用不著指示,Wade便雙手握緊蛛絲,在觀察Spidey盪到足夠接近巨狗後,雙臂發力,像拔河一樣奮力扯緊蛛絲。

蛛絲迅速收緊,纏住巨狗的前後肢,巨狗在限制下身型不穩地被絆倒了,Spidey趁機發射好幾發蛛網,把牠的嘴綁了起來。

「享受嘴套吧,壞狗狗。」Spidey說,而那隻大狗已經發出嗚咽聲,倒在原地動彈不得。

Spidey很快盪回Wade身旁,並舉起手,Wade高興地和他擊掌。

Wade立刻朝紐約英雄邀功:「我把那男的安全地送走了,還叫他小心安全。」

Spidey撇了他一眼,沒有說出任何質疑,朝他點點頭算是鼓勵,Wade興高采烈地歡呼著。

「行吧,這下剩妳了。」Spidey無視Wade在旁邊吵鬧,朝那紅袍女人喊:「妳這個瘋狂的節日狂熱者,帶著妳的聖誕小狗去監獄蹲吧!」

「你覺得她有為了聖誕節掃蕩了Walmart裡面的寵物專區嗎?」Wade在一旁說,突然扭頭看著Spidey,一臉嚴肅道:「等等,我突然想到,她是得要在買衣服後幫這些小狗一個一個套衣服嗎?」

「這一點也不重要……」Spidey說到一半就停住了,紐約英雄一臉震驚:「等等,你說得對,這得多麻煩啊!」

「是吧!」Wade像找到認同似的大聲喊。

Spidey顯然思考被他帶偏了點,「我很好奇是她只喜歡聖誕節,還是她每個節日都會這麼做?」

Wade立即把手圈在嘴旁,朝那女人大喊:「嘿!Spidey問妳喜歡萬聖節嗎!妳會幫妳的小狗打扮成南瓜幽靈或者給牠們穿醜陋的蜘蛛狗衣服嗎?這個答案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Spidey拍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快閉嘴吧你們倆,等我親愛的小寵物們把你們的嘴撕爛你們就不敢這麼多話了!」

「不是第一次有人對我們說這些話,但通常他們比妳還嚇人,很不巧我們誰也沒有過敏或狗狗恐懼症,還是妳想這些小狗狗給我們的腿撓癢癢直到我們求饒拜託妳……哇啊啊啊!」

Wade碎唸到一半開始大叫起來,眼睜睜看著女人拆掉了小狗們身上的牽繩,再一次從掌心發出刺眼的黃光並在小狗們頭上揮舞,小狗們低聲咆嘯著,毛皮在瞬間膨脹,骨骼發出嘎嘎的聲響,抵在地面刨地的爪逐漸拉長變得鋒利,尖銳的獸牙暴長衝出嘴巴外,牠們的眼球在變形中逐漸突出眼眶,染成一雙雙血紅色眼睛,那些狗的身形沒有變形到像那條巨型犬一樣大,但能從小型犬變成大型犬那般也算是嚇人了。

Wade就差點嚇得摀眼,他痛心疾首地控訴道:「變異小狗?認真的?真的有必要是變異的小狗嗎?妳完了!妳竟然敢把世界上最可愛跟最邪惡的東西結合在一起!牠們……牠們……」Wade抖著嘴唇,一副打擊過大的樣子大喊道:「牠們醜得要死!」

「這不是重點。」Spidey有氣無力地吐槽他。

「這怎麼不能算重點?我剛剛還覺得牠們很可愛,看看他們現在這個樣子。」Wade手激動得比劃著那群變異小狗們,「每變身一次衣服就全破了,那穿衣服沒有意義吧!她真該問問浩克衣服哪裡買的。」

「博士不會願意分享自己購衣意見的。」Spidey說。

「如果他願意分享,肯定會有很多人需要,你覺得會有專門準備超級英雄服裝的部門嗎?肯定很賺錢!」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你不想被這些醜小狗把你的衣服也撕成碎片,那最好就專心點。」Spidey用下巴示意已經在他們講話間朝他們衝來的凶狠變異小狗們。

「我腦內有些不適合在這裡講的想法,但最近我沒有這個興趣──」

Spidey無視他在旁邊講廢話,低下頭調整一下發射器位置。Wade只看了他的動作一眼,便乖乖閉上了嘴。

「武器?」Spidey問。

「你知道我的最愛一直都是槍。」Wade咧嘴笑,「橡膠子彈,我知道小隊規矩。」

「行,那抓到最多小狗的人贏!」Spidey還沒說完就射出蛛網盪了出去,紐約英雄靈活地躍過汽車,手對準正前方,射出一張在半空中能張開的蛛網將幾隻變異狗網在原地。

「嘿!不公平!我們說好講規則時不能算數!」

Wade氣急敗壞地跟上去,抄起一旁的垃圾桶把裡面的垃圾一股腦倒在地上,在圍觀市民的罵聲中,扛著垃圾桶將最近的幾隻狗倒扣進垃圾桶裡。

「呃,壞主意!壞主意!」變異狗的力氣也增強了,Wade抱著垃圾桶被拖行一段距離,很快變異狗們掙脫了垃圾桶,Wade被掀翻在地,變異狗露出牙齒狠狠撲向Wade,他只能狼狽地在地上滾了兩圈躲掉攻擊,又跳起來跑走。

「太棒了,我身上什麼都沒有,我得怎麼抓啊!」Wade邊逃邊左顧右盼,嘴裡大喊:「遇到危險往樹上爬!」他跳上了路邊一台車的車頂。

變異狗也隨著他跳上去,Wade在慘叫聲中又蹦下車。

「有誰剛好帶狗籠的嗎?任何人?最好是堅固到可以拿來關幾條瘋狗的狗籠──嘿!」追在Wade身後的那兩隻狗被一旁射來的蛛網給捕捉起來,Wade噘嘴碎念:「搶功?這幾隻得算我的吧?」

此時Spidey從他旁邊盪過去,還順手敲了Wade的腦殼一下。

「認真點,別玩了!」Spidey在半空中朝他威嚇地揮拳,顯然很不滿意Wade的表現,在罵完後又盪走了。

Wade摀著腦袋,抗議道:「說得容易啊!明明知道我沒辦法!你倒是把發射器借我阿!」

Spidey沒有回頭,但Wade肯定這個有超級聽力但幼稚到不行的紐約英雄為了贏過他而不願意把發射器借自己,Wade朝他的方向比了一個不雅的手勢,並看見一群變異狗朝他跑來。

「呃,行吧,這會是個痛苦的比賽。」Wade扁扁嘴。

接下來,Wade幾乎拿起身上所能動用的一切想要抓住這些小狗,他在空間袋裡挖出一條繩子,嘗試綁成套索甩出去,只有兩隻狗被綁在一起,但很快又被牠們的利牙給扯斷一切;試過催淚手榴彈,但最後牠們像無事一樣衝破煙霧來追捕Wade。

唯一一個有成效的居然還是他塞在空間袋裡並不經意丟出去的捲餅,有一隻變異狗原本撲向他想扯爛他的臉,最後看到捲餅便改道轉扯爛捲餅包裝袋了。

Wade略帶讚賞地看著那隻變異狗,手邊依然沒有東西能困住牠,但在Wade內心已經把牠算進自己的分數裡。

Wade根本對這些追著他不放的變異狗沒轍,只能四處亂竄,避免自己的屁股被咬出好幾個洞,他的表現十足滑稽,Spidey在不遠處,從聽見Wade居然開始不擇手段地大喊著「Sit!Sit!」時就已經懶得理踩他。

Wade已經把空間袋裡的捲餅都丟光了。他的捲餅!Wade心疼到不行,但如此巨大的犧牲讓他暫時可以把自己跟牠們拉開一段距離。

「好吧,接下來動保團體該來找我了,但你們讓我別無選擇。」Wade氣喘吁吁地說,一手拔出槍,一手高舉著。

Wade朝著空氣喊:「給一些愛狗人士讀者的聲明,我這算是正當防衛!」

說完,他便放低重心,擺出了攻擊姿態,將槍對準朝他衝來的變異狗。

「不要怪我不要怪我不要怪我──」Wade嘴裡快速叨唸,連續開了幾槍……射在了遠方的地面上。

「我──呃……稍等──」槍的準星不斷左右晃動偏移,跑得最快的那隻狗已經接近,凶狠地咬上了Wade的小腿,尖牙狠狠插進肉裡,血噴濺出來,Wade大聲哀號,差點把槍甩出去。

「呃──FUCK!FUCK!我不行!」Wade瘋狂甩腿,朝著那隻狗尖聲大叫:「Webs!快來幫忙!我不能打這些小狗,我該下地獄的理由不能多一個讓小狗發出慘叫聲!」

Wade看著其他變異狗朝著他咆嘯衝來,瞬間連腿上那隻牙利得不行的狗都來不及管,扭頭逃竄起來,狼狽地被其他變異狗緊追著屁股不放。

「嗚呃呃──瑪麗亞凱莉啊!離我遠點!你們這些邪惡狗狗!」Wade慘叫著,這時Spidey從另一頭擺盪過來,射出蛛網把Wade腿上那隻狗黏在地上,抓起Wade的槍背帶將他帶離現場。

「我的英雄!你救了我!」Wade夾起腿,雙手合掌,發出大聲且浮誇做作的感嘆,Spidey無語地低下頭,Wade熱情的朝他拋出飛吻,「作為拯救我的回報,我等等給你我的號碼,記得打給我哦Baby Boy。」

「或者我刪掉你本來就留在我手機裡的號碼,然後把你再丟回去。」Spidey說。

「真受傷,你就是這麼對待粉絲的?難怪大家都說千萬別和你的英雄見面。」

「哦?所以你幻滅了?」

「真討厭,你知道你對我脾氣壞只會讓我感到興奮。」Wade假裝嬌羞地罵著,Spidey大聲發出嘔吐的聲音,這樣的嫌棄本該聽起來很傷人,只可惜的是紐約英雄完全沒有忍住在之後笑出聲。

Spidey帶著他盪到了一台停在路中央的汽車上,此時,紅袍女人已經不想待在原地乾等,她舉高雙手,讓黃色強光壟罩自己,Wade瞇瞇眼,聽見女人在強光中發出了響亮的嚎聲。

「What the……」Wade抬起手擋著光,不確定現在到底發生什麼事情──直到他聽見喀喀的、令人不適的聲響。

跟大多數人相比,Wade有相當多的經驗可以認出那像是骨頭在生長的聲音,伴隨著布料的撕裂聲與強光散去,站在面前的已經不是紅袍女人,而是一個更似獸人的型態,牠的四肢強健,以後肢站立,大而重的獠牙鋒利並突出吻部外,臉部包含全身都被粗硬的毛皮所覆蓋,眼神正泛著凶狠的綠光,瞪視著他們。

「咿!毛茸茸?我討厭毛茸茸的!」Wade尖聲喊。

Spidey嗤笑一聲,還有心情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作為一個非自願性全身脫毛的人而言,你這句話特別有說服力。」

Wade反應很快,他扭過頭望了Spidey一眼,面罩上明顯地露出一個堪比鯊魚般的攻擊性微笑,故意壓低嗓子:「你心急了?Sweetie,我們還沒到全身脫光確認身上有沒有毛的階段呢。」

「呃,當我沒說。」Spidey發出挫敗的聲音,顯然在這輪嘴仗中敗在Wade無底線的性暗示裡,Wade哈哈大笑,而Spidey伸手推了他肩膀一下,說:「她就交給你了。」隨後,紐約英雄便迅速盪到一旁,背影像是落荒而逃。

Wade的笑容很快融化成一片傻笑,而前方的獸人怒吼著,扛起一旁的汽車朝他丟了過來,Wade趕緊跳到一旁閃過,汽車撞在地板上炸出火花。

「一分鐘也好,讓我享受這一刻吧。」Wade抱怨著,同時拔出腿套上的槍,朝獸人的手開了兩槍,Wade沒觀察出來牠厚重皮毛下的身體到底有沒有流血,但引起了更加憤怒的吼聲倒是真的。

更多的汽車被扔了過來,Wade又開了幾槍在牠的大腿,但對方除了被激怒外沒有任何影響,Wade當即決定近身。

Wade衝上前,獸人憤怒地咆嘯著,尖銳的爪子朝他揮去,Wade在瞬間矮下身躲過攻擊,抓起地上的狗繩,在地上翻滾一圈後,雙手撐地朝牠的臉上重重踢了一腳。

獸人發出疼痛的吼聲往後退,揮動爪子往Wade的腳抓去。

Wade沒來得及躲開,小腿上被抓出了一道血肉外翻的傷痕,Wade唔了一聲,趁著近身將槍管抵在對方的腹部上,不客氣地連續開了幾槍。

咆嘯聲震天響,獸人疼痛的往後退,Wade抓準了機會,抓著獸人的毛皮翻上牠的背。

他的手指狠狠扯住毛皮,手臂上的肌肉都用力地隆起,獸人在疼痛下掙扎起來,甩著身體想把Wade甩到地面上。

「放棄吧!我在全速鬥牛機上最長能堅持20秒!」 Wade高聲宣布,把身體壓低穩住重心,動作俐落的用狗繩纏住獸人的脖子。

「*Cruella De Vil, Cruella De Vil, If she doesn’t scare you, no evil thing will—*」Wade哼起歌,坐在獸人的背上用狗繩狠狠勒住牠的氣管,Spidey在遠處朝他看了一眼,但沒有衝過來阻止,只是盪到另一頭抓跑走的變異狗。

獸人掙扎地甩動身體,企圖把Wade從身上甩下來,但Wade比牠想像的難纏,喉嚨上的壓迫讓牠憤怒又絕望的想扯斷狗繩,越來越強烈的缺氧暈眩感讓她只能在自己的脖子上留上一道道掙扎的血痕。

Wade沒有放過牠,瞇著眼步步緊逼,他將繩子一點一點用力地拉緊,獸人的喉嚨發出嘎嘎的聲響,巨大的身體開始搖搖晃晃。

Wade精準地計算時間,隨後張開手指鬆開牽制,而獸人像鬆線的木偶般墜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看?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要有設定安全詞的好習慣。」Wade攤了攤手,他往下看,扯了扯唇角,小腿的疼痛感已經減弱,自癒因子早就把那裡的傷補好了。

隨著獸人的昏迷,Spidey正在對付的那些變異狗突然停止了動作,一陣黃色強光後,又變回了一開始那些可愛的小型犬,Spidey已經揮出去準備出招的拳頭硬生生轉彎,並因為收不住力而向前摔,略顯狼狽地跌倒在地。

「呃,太棒了,在戰鬥結束後我就需要這一個不體面的跌倒。」Spidey掩面,剛脫離危險一無所知的小狗歡快地舔舔紐約英雄的面罩。

「Say cheese.」Wade跑過來,拿手機對著Spidey滑稽的跌倒姿勢拍了一張照片,在Spidey惱怒的聲音中收起手機,伸手將紐約英雄從地上拉起。

「自己刪掉,別逼我動手搶。」Spidey警告他,Wade聳聳肩,做了一個標準的軍人敬禮手勢,但完全沒有打算照做。

渾球。Spidey低聲咕噥。

Wade嘴角上揚,決定讓自己暫時失聰一秒。

Spidey氣得不想再搭理他,走遠了點,又從制服的隱藏口袋裡翻出自己的一次性手機──Wade看過好幾次了,到現在仍然沒搞清楚他到底怎麼把一隻手機藏在自己的緊身衣下而仍然保持著那副完美流暢線條的,Wade已經想好了,雖然得冒著被折斷一隻手臂的風險,但他總有一天肯定會好奇到忍不住伸手摸摸看到底東西藏在哪。

只是一條手臂?完全值得。

在Wade的思維發散間,Spidey便已經聯絡好警察與動物收容機構,讓他們分別來帶走女人與顯然剛失去主人的狗狗們。

相關單位的工作人員不久便到達現場,Wade看著紐約英雄熟門熟路地湊上前跟他們說話,肢體語言特別多地揮舞手臂告訴他們要帶回的對象,但Wade也只是看看,雙腿就像黏在地板上,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他一向不喜歡處理收尾的事情,那些好名聲與熱心鄰居的形象還是留給Spidey吧。

Wade無聊地乾等著Spidey結束,此時一隻小狗甩著尾巴湊過來,親暱地蹭了蹭Wade的小腿。

Wade身體僵了一下,低下頭,斜眼瞪著牠。

「壞狗狗,就算現在討好我,我也不會忘記你剛剛咬我了,我很記仇!」Wade氣呼呼地喊,但過一會仍然沒抵抗過蹲下的慾望,他用手指輕輕搔起小狗下巴上的軟毛。

「就一下下……這不能代表我不討厭你……噢你的小狗眼睛真可愛。」Wade發出高頻的尖音,將小狗身上已經被剛剛變異弄成碎片的布料摘了下來,撸著狗毛愛不釋手。

Spidey看著收容所工作人員拿著狗籠去收那些小狗,轉過頭就看見Wade把小狗捧在懷裡,臉埋在狗腹上大力吸狗。Spidey的超級聽力其實已經幫助他完整聽見了Wade的自言自語,紐約英雄對他言語不一致翻了白眼,但隨後又無奈地微笑,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Wade玩了一會小狗,直到收容所工作人員已經帶走大部分小狗,而站在他附近不知道該不該上前跟他討那隻小狗時才停止。

「再會,Cerberus,希望你能幸運找到好主人。」Wade把狗移交給工作人員,有那麼點依依不捨,但轉回頭看見Spidey朝他走來時那個不捨感瞬間沒了。

Spidey也剛結束跟警員的寒暄,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很好,雀躍地跳步過來。

「幹嘛?警員送你聖誕禮物了?你怎麼那麼開心?你都跳起來了。」Wade納悶地問。

Spidey停在他前面,還動手戳戳他的手臂,語氣調皮道:「我剛剛抓住了14隻小狗,我贏了。」

他在講一開始的賭約。

一提到這個,Wade就想到自己根本抓不住小狗,而後來交換對手後就專心對付那個女人了,沒想到Spidey還在繼續計算數目。

「你真幼稚,明明知道我後來根本沒辦法抓小狗。」Wade試著耍賴,「這次不能算吧?」

「是你自己不抓的,不能怪我。」Spidey笑瞇瞇的,又重複了一次:「我抓了14隻。」

「12隻,得扣掉講規則時那兩隻。」Wade憤憤不平地反駁,Spidey哼了一聲。

「隨便吧,反正12隻我也贏你,下次記得帶披薩來。」

「行吧行吧!Pizza-man!」Wade大呼小叫,在原地氣憤跳腳,「希望你不要為了享用勝利而丟掉你的腹肌。」

「謝謝關心,我腹肌好得不得了呢。」

即使戴著面罩,Spidey露出的微笑仍然大得明顯,Wade根本無法對紐約英雄生氣超過五秒,很快就把輸了比賽的事拋在腦後。

他們正鬥著嘴,此時圍觀民眾裡突然跑出一個小男孩,他身上戴著紅色聖誕帽,戴著印有卡通復仇者圖案的手套與圍巾。

「Spidey!」小男孩手指著Wade,興奮地大聲歡呼著:「還是聖誕節版本!聖誕快樂Spidey!」

Wade瞪眼,「聖誕快樂,瞎眼的小朋友,我真誠的希望你今晚的聖誕禮物是好用的義眼或是度數良好的眼鏡,好讓你可以看清楚……嗷!」

Spidey的肘擊精準地落在Wade的側腰上,Wade彎腰發出又誇張又可憐的嗚聲,Spidey無視他,向前跨了一步,蹲在男孩面前。

「Hey Kiddo,也祝你聖誕快樂。」Spidey朝他伸手,和小男孩友好的碰拳,「今天過得如何?希望今天你能過上一天特別的聖誕夜。」

「我遇到了你,當然特別了!」小男孩興奮地喊:「我可以跟朋友說我跟Spidey碰拳了!」

「噓,小聲點,這是專屬給你的,保持低調,不然我怕等等其他人要圍著我來一場粉絲見面會,我可把簽字筆忘在家裡呢。」

Spidey開著玩笑,聲音比平常低了些,又輕又溫柔的跟男孩說悄悄話,那男孩立刻降低了聲音。

「我懂,Spidey也趕著回家過節對不對?」

「哇,你真聰明,你怎麼知道的?」Spidey發出一個驚嘆,引起男孩咯咯笑。

「因為媽媽說聖誕節每個人都想回家跟家人朋友一起過,一起喝著熱巧克力拆禮物,就算是超級英雄也喜歡拆禮物吧?沒人不喜歡禮物!」

「你說得對,我也愛禮物。」Spidey發出笑聲,隨後站起來輕拍男孩的頭髮,輕聲道:「來吧,你該回去拆禮物了,你媽媽在哪呢?」

「在那!」男孩指著外面一個胸前還捧著一個嬰兒、有點猶豫要不要過來的女人,Spidey朝她點點頭。

「去吧,聖誕快樂。」Spidey的手放小男孩背後輕推,小男孩點點頭,離開時雀躍地蹦蹦跳,邊揮手道別邊離開,Spidey也朝他揮手。

Wade從剛剛起就沒怎麼說話,他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看著Spidey。

Spidey感覺到他的視線,停頓一下,扭頭過來瞪著他。

「閉嘴。」Spidey警告他。

「你真的該聽聽你剛才的聲音。」Wade沒聽他的,而是浮誇地一手掩嘴,根本沒有認真想遮掩自己的笑聲,「那是英雄聲線嗎?哈!誰能知道Spidey會有自己的英雄聲線!」

「閉嘴閉嘴閉嘴。」

Spidey惱羞成怒地蹦起來,伸手不斷拍打Wade的手臂,半點沒有剛才沉穩可靠的英雄樣。

「我不敢相信,你是有在家裡練習過這個嗎?每次你跟民眾聊天我都躲得遠遠的,下次記得叫我一聲,我想知道你還有沒有其他聲音,你除了英雄嗓音還有什麼驚喜我不知道的?」

「我把你揍到不敢說話的驚喜想不想嘗試看看?」

「別害羞嘛!你可以用既英雄又性感的聲音對我說──」

「Spidey!」

他們同時回過頭,剛才那個跟Spidey碰拳的小男孩又一次興沖沖地跑過來。Wade雙手平舉,擺出僥倖躲過挨打的姿勢,Spidey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但回頭看小男孩時又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

「真偏心。」Wade在旁邊半忌妒半羨慕的低聲念著。

Spidey假裝自己沒聽見,小男孩重新回到他們眼前,並朝英雄招手,Spidey配合地彎下腰,男孩把一頂聖誕帽戴到Spidey頭上。

「這個送你!這個很溫暖!」小男孩高興地喊:「祝你聖誕快樂!」

Spidey只愣了一下便笑了,小聲地和男孩道謝。

Wade頗破壞氣氛地大喊:「嘿,不公平!我呢?你剛剛還喊我聖誕Spidey的!」

Wade在一旁跺腳,但小男孩已經嘻嘻哈哈的再次跑走了,在Wade衝出去把人追回來前,Spidey受不了地抓起Wade的腰帶,在尖叫聲中強制盪著他離開現場。


沒多久,他們又回到了熟悉的高樓上。

「呃,下次提醒我穿鬆一點的褲子。」Wade一落地就把手伸進襠部,嘴裡叨叨念著自己的聖誕襪禮物的位置錯了,Spidey則假裝自己在這一刻耳朵失靈,沒多理睬他。

Spidey一屁股坐在護欄旁邊,撈回藏在隱密處的背包,從裡頭掏出一塊能量棒,並在Wade靠近時分了一半遞給他。

「終於!今年第一個聖誕禮物!」Wade興高采烈,高興得像自己不是正舉著半截能量棒而是金條什麼的。

「聖誕節禮物是能量棒?那平常你收的禮物可多了。」Spidey開著玩笑,自己先把一半的面罩掀起來,將零食塞進嘴裡,而Wade在他身旁坐下,也吃起那半截食物。

就像Spidey說的,他們總是在戰鬥後分享食物,有時候是Wade帶來的,有時候則是Spidey,默契特別好時則兩人都以為對方會帶,雙手空空著來組隊,這時候就只能靠猜拳決定誰下去巷口買個熱狗解解饞。

「你知道,其實我有帶食物。」Wade很快把零食吃完了,他咂嘴,有些意猶未盡,Spidey哼哼著示意他繼續說下去,Wade朝他雙手一攤,「但都被那些小狗吃完了,他們搶劫我的食物,還不願意乖乖坐下來。」

「我以為是你主動丟出去的。」Spidey說,隨後露出一個壞笑,「今晚好像有人一分都沒拿到哦。」

「別得意,下次你不見得能贏。」

「我總是贏。」

「你總是作弊。」Wade假裝生氣地喊:「講規則的時候不能動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嗎?我得給你吹哨。」

「嘿,剛剛明明就說好會扣掉分數了!」

「你作弊還不止這一點。」

「哦?說阿,讓我聽聽輸家還有什麼藉口。」

Wade瞪著他控訴道,「你這小氣鬼還不願意把發射器借我。」

「這不是你活該嗎?你自己喜歡背著刀跟槍到處跑,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你可以有點分享美德或有一點運動家精神,讓我們在同樣的起跑點上賽跑。」

「這樣有什麼樂趣?」Spidey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揚,但又想起來他們正在吵架,於是又接著抱怨,「更別說我借過你一次,才一小時你就把我的蛛網液用光了,我借給你就是在浪費我的裝備材料費。」

「你已經在工作了Webs,你能負擔起這些費用,別說那些你未成年時才會告訴我的話。」

「你現在才表現得像未成年,」Spidey瞪他,「而且就算我工作了,我的材料費也一樣很貴,我又不是富翁。」

「但我是啊!」Wade毫無羞恥心的大喊,腿在空中蹬了蹬,「你照樣可以借我發射器然後叫我付錢,我有的是錢!」

「下次再說吧,」Spidey說,「反正我不管,這次是我贏了,你這輸家。」

「你得意洋洋的時候就像個討厭鬼。」

「說這句話的人一天到晚都是個討厭鬼。」

Wade朝他幼稚的吐舌頭,Spidey終於憋不住開始大笑起來,Wade的笑聲也緊隨而上。

他們實在熱愛朝彼此丟一些無傷大雅的垃圾話,就看誰先能逗笑對方,在這點是Wade的長項,總是能讓紐約英雄那張假裝嫌棄他的臉到最後笑到臉頰變酸為止,Wade對想盡辦法逗笑他樂此不疲,並對此充滿了自豪感。

沒多久,Spidey才終於停止狂笑,他扶著Wade的手臂坐直,露出來的半張臉掛著大大的微笑。

「我真沒想到今天我還得跟你幼稚的鬥嘴。」當Spidey說話時,Wade仍然可以在他聲音裡聽見一兩個沒憋住的笑聲。

「今天又怎麼了?我們每次都是這樣。」Wade無所謂地朝他攤手。

「是沒錯,但……」Spidey側過身看著他,他的語速忽然變慢了,「今天是聖誕節……應該得要不太一樣。」

Wade僵住了,後知後覺的發現氣氛有些微妙,Spidey好像意有所指,但Wade卻又不確定──由於Wade的確有件心事正壓著自己,聽到這句話時有點心虛。

「我沒聽懂,你在說我不知道的啞謎嗎?」Wade努力鎮定自己的聲音問。

「我很確信你很懂我在說什麼。」Spidey說。

Wade原本雀躍的心一點一點地降了下來。

Wade緊盯著英雄的臉,語氣帶著試探:「你開始讓我覺得困惑了Webs,你的幸運餅乾裡藏著哪些謎語呢?就像你說的,聖誕節一樣需要巡邏,你我都沒有假期,這個節日不代表什麼,今天不需要不一樣。」

Spidey從鼻子裡哼笑,「你在錯誤引用我的話,我是說還是要巡邏,沒說今天不代表什麼,我有自己的過節計畫了,我甚至已經告訴過你我得跟我嬸嬸吃飯的事情。」

「所以你只是想跟我炫耀你在節日時有人陪?重新提醒我你已經拒絕帶我參加聚會的事情?」Wade扁嘴,「二次傷害,你真狠心。」

「別想轉移話題。」Spidey沒有被他帶偏,而是當場拆穿他,Wade在心底罵了一聲,已經意識到Spidey的確知道什麼,或至少感覺到些什麼才會說這些話。

「你今天應該也有自己的計畫才對。」Spidey說,他的手在空中比劃了下,「畢竟……你知道……你有Ellie,我以為今天你們家裡也會辦聚會。」

「Preston家裡的確有。」Wade回應時防禦性地拱起肩膀,又在發覺自己過度反應時假裝不在乎地聳聳肩,說:「但他們是他們,我可不在他們的名單內。」

「嗯?你沒有?」Spidey發出一個輕哼,「我不相信他們沒有邀請你,你是Ellie的爸爸。」

「所以呢?有些家庭關係不是靠血緣就能維持的,我們感情很糟糕,我在壞爸爸名單內,開家長會都找不到我頭上。」

「我看過你和Ellie相處的樣子。」Spidey抱著手臂,瞇起眼,「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剛剛說什麼了?」

「你咄咄逼人的樣子真嚇人。」Wade咕噥著,把手裡的包裝袋捏得沙沙響,「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今天就是一個人過,又孤單又寂寞,好朋友還不願意帶可憐的我一起過聖誕節。」Wade裝出哭腔。

Spidey沒有被假哭影響, 只是坐在原地,平靜地回望他。

「讓我猜猜,」Spidey直面他,嘴唇輕抿,像在思考如何開口,Wade盯著他的嘴唇,直到Spidey歪了歪頭,語帶篤定地說:「Wade,你在害怕。」

「我?害怕?我怎麼可能害怕。」Wade一下子僵起身體,尖聲說。

「你聲音都尖了。」Spidey微笑,「嗯,你絕對在害怕。」

「嘲笑一個還沒過變聲期的男孩你可真沒禮貌。」Wade噘起嘴說,Spidey發出輕哼聲,肯定是在面罩下對他翻白眼,Wade猜紐約英雄什麼時候對他翻白眼的經驗多得很,沒有一次感覺出錯。

Wade又聳聳肩,「不管你想猜什麼,我沒有害怕什麼東西……好吧,除了牛,當牛看著我的時候我寧願給自己腦袋來一槍……但我現在好得很!看,我們剛剛都還在玩呢,多開心啊!我覺得你把我想得太脆弱了。」

「你敢說我錯了嗎?我們認識很久了,你基本上就是個內心敏感又悲觀,總是多愁善感的大白癡,你肯定在擔心。」

「在聖誕節進行人身攻擊?我開始懷疑你對我不友好了。」

「你現在才發現我只對你不友好嗎?」Spidey笑起來,伸手輕輕握住Wade的手臂,在Wade哼哼唧唧碎念自己內心很受傷時把他按在原地。

「Wade。」Spidey輕聲說,「別逃避了,回家去吧,Ellie一直期待著跟你過聖誕節。」

Wade吵雜的聲音停了下來,他盯著Spidey陷入短暫沉默,但很快又撇撇嘴。

「除非你把說我在害怕的話收回去,你在汙衊我威猛強悍的猛男形象。」Wade說,Spidey突然用力捏他手臂內側的軟肉,Wade發出比剛才還高音的娘兮兮尖叫。

「行吧猛男,你沒在害怕,這樣滿意了?」

「滿意了。」Wade發出哭聲,假裝痛到受不了,但Spidey完全不配合他演戲,只站在原地看他,Wade在哀號兩聲後又把聲音降了下來。

「你真不有趣。」他咕噥著,「你把我們快樂時光都毀了。」

「是嗎?我覺得沒有毀,剛剛我們出任務時一切都很好。」Spidey說。

「啊哈!所以你承認你跟我在一起感到快樂了!」Wade興高彩烈地發出歡呼。

「我從沒否認。」Spidey看了他一眼,突然語帶暗示地說:「不過你想讓接下來的時間變得更快樂嗎?」

「你不會要告訴我……」Wade露出一個中大獎的驚喜表情,但看到Spidey露出牙齒對他笑時就知道事情不會像他想的那樣簡單。

果然。Spidey說:「你回家過聖誕節去吧。」

Wade大聲哀號,「我以為這時候故事的走向會是讓一對愛情鳥一起過兩人聖誕節。」他怒氣沖沖地舉高手大喊:「什麼爛劇情?會不會寫故事啊!」

Spidey見怪不怪地看著Wade對著空氣突然發瘋,聳聳肩,特別無情地說:「反正我今晚不會跟你過聖誕節,你看著辦吧。」

「再留一下嘛!或者帶我一起走也可以,你才說跟我在一起很快樂的。」Wade可憐兮兮地說。

Spidey沒有立即回話,只是盯著他,Wade的心裡打起鼓,不妙的直覺迎頭而上。

「別……」Wade掙扎著,但Spidey開口打斷他。

「承認真相沒那麼可怕,我都能承認跟你在一起很快樂了,你怎麼就不能承認你根本不想留在這裡呢?」Spidey語氣嚴肅,冷靜地陳述道:「Wade,你明明知道今晚你該在哪裡。」

「不是吧?我以為我們跳過這個話題了。」Wade瞪著他,「我什麼都不知道,而且我也沒打算談這個。」

Wade豎起了防衛,Spidey只是聳聳肩。

「不想說那就算了,我不是要逼你。但……」Spidey雙手舉高擺出一個隨你便的手勢,逐漸放緩了語速,這讓Wade的心臟有點重重一跳,而他的英雄認真地對他說:「……但我只是覺得你用不著在我面前說謊,Wade……I know who you really are……你用不著這樣放逐自己或抗拒接受,你值得今晚跟愛你的家人在一起。」

Wade沒有回話。

在他們整晚沒心沒肺的互相攻擊與玩笑話裡夾雜著那些認真與柔情的時刻總是會讓Wade感到手足無措,Wade習慣把真正的自己藏在每一句似真似假的對話裡,他今晚對人說了很多謊,對Ellie、對Preston、對Spidey……尤其是對自己。

他騙自己不想參與聖誕節,騙自己沒有在幾天前Ellie打電話來邀請他時高興得蹦蹦跳跳,騙自己沒有在高興後被緊隨而來的恐慌壓倒。

Wade被巨大的不理智念頭壓垮,那個念頭告訴他他不值得擁有這麼多幸福,Ellie……他不應該距離她這麼近,Wade的一生像是由一系列痛苦失去與憤怒報復所集結而成的爛攤子,他越是享受著此時此刻帶來的幸福快樂,跟女兒的連結越是深,他就越害怕在某一刻用Ellie來償還他的罪孽。

或許只是個聚會不能代表什麼,但對Wade說那意味著一次又一次的情感堆疊,把真實重要的一部分自己擺放在無法操控的天平上,眼睜睜看著天平一端越壓越重直到傾斜無法控制,或直到又一次狗屁事件打翻這個天平,讓他在破碎絕望中痛苦懊悔。

不……他不能。

Ellie不能與他有太多牽扯,她值得在沒有自己存在的情況下快樂又正常的度過一生,他不能把自己希望跟女兒相處並得到幸福生活的想法透露出來,連幸福這一詞的拼寫對他而言都顯得陌生,他不能把自己重視的事情像顆砝碼般擺上天平,然後絕望無助地等待著天平終有一日的翻覆。

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更別談絕望,不是嗎?

他把快樂都遏止在萌芽階段,那些朝自己而來的美好與溫柔對他來說像是毒品,只感到一次便讓人沉迷上癮,戒斷彷彿都在要他的命,永生不死意味著有些事情將永遠伴隨著使他生卻不如死,除非他再一次遺忘,否則這些他曾感受過的幸福將會在失去後於歲月長河裡不斷地凌遲折磨他。

所以他說謊、他拒絕,他告訴所有人他不在乎。他希望每個人想起他時都只會覺得他是個卑鄙無恥沒有心的渾蛋,並在咒罵與唾棄聲中離他遠點,這樣也好過被發現他就是個膽小鬼,膽小到只敢用逃避去保護自己、去保護那些自己在乎的人。

就在他覺得好像能騙過自己時,紐約英雄讓人又愛又恨的將他從謊言中挖了出來。

Spidey一開始總是對他很壞,友好鄰居形象從他們初次見面時大打出手的那刻就宣告破裂,Wade以為自己就此站在安全的位置,於是開始死皮賴臉地想要多靠近他的英雄,他以為那些宣洩出的喜愛能夠被安全的放置在玩笑行列,他脫口而出的真心話將永遠得不到回應,他的確從中得到很多樂趣。

他克制不住把自己投入得太深,而Spidey也給足他驚喜,感情在一次次相處下把兩人共同推到彼此都沒想到的遠方,從Spidey身上汲取一次次的快樂讓他忘記自己正在飛蛾撲火,他本來該在發現Spidey居然開始回應他時遵循自己的心遠離自己想要的一切,但Spidey……Spidey是他最不願意放下的執著。

這隻蜘蛛沒有主動織網狩獵,是Wade自己心甘情願跳進去的,他與Spidey的關係是Wade靠著真實的自己贏得的,Wade在網中,他身陷其中無法自拔,捨不得逃離又無法控制把更多的自己埋下,他不僅沒有轉身離去,甚至還起身緊緊追隨著英雄的步伐。

而現在,Spidey也不再是那個討厭他到次次都拳腳相向而遙不可及的英雄了,Spidey用與對待別人不同的態度與脾氣來對待自己,放棄掩飾並將真實的情緒呈現給他,Wade開始更了解Spidey,不管是英雄的他,亦或是真實的他。

Spidey漸漸願意把自己一點點呈現在Wade面前,而Wade從一開始就對他毫無保留,他敞開自己,像一顆剖開的血淋淋真心,所以每當Wade朝他說謊,Spidey便能一眼看破偽裝。

Wade今晚也對Spidey說了很多不真心的話,Spidey似乎都明白,只是沒有立刻拆穿,他只是在陪伴自己,共度一段能讓自己短暫忘卻煩惱的快樂時光後,直到最後才將他拉回現實。

Wade有點討厭紐約英雄現在聽起來該死的溫柔,他自己就像用浮誇與不在乎的心情過度包裝起來的禮物盒,突然就被紐約英雄提早拆開,露出裡頭不被人喜愛的那個又小又破爛的禮物,但Spidey不在乎這個禮物看起來是不是很糟糕,他只是說,我理解你,而且我覺得你值得。

突然間,Wade好像找不回自己平常的聲音,他的鼻子有些酸,連續吞嚥兩次口水才能小聲地說:「真該死,你不能沒有提醒就這麼對我,我不想把場面弄得這麼感性……但……我……」Wade的話哽在喉頭說不下去。

「看吧,早說了你多愁善感。」Spidey諒解地笑了,伸手友善地捏他的手臂,溫暖又帶著力量地支持著他,「你其實也不用說,我大概猜得到,你就是覺得自己不值得跟他們在一起,對嗎?我猜你腦內有個特別煩人的想法在告訴你你不配擁有這些幸福,而你害怕那個想法說得對,所以寧願逃開,騙自己不在乎聖誕節聚會。」

Wade僵直著身體,愣愣地看著紐約英雄,在心事被戳中後幾乎是不敢回應。但Spidey耐心地等候著,搭在Wade手臂上的手指持續不斷的來回輕撫,好像想撫平他內心裡的不安似的。

Wade啞著聲音開口。

「如果我在這時候擁有幸福,之後發現這些都是謊言,總有一天這些美好都會離我而去,但我曾嘗過甜頭,感受過快樂,要是我在得到後又失去對我來說太殘酷了……我從來都不是世界的寵兒,我知道我會失去現在擁有的幸福,我現在得到多少快樂總有一天都得加倍用痛苦還回去……那個想法老是這樣告訴我,你又怎麼知道它說得都是錯的?」

「我不知道,Wade,我失去過也因此害怕過,這些想法也曾困擾我。但有人告訴我……你得抱持希望,即使你失去了,至少你曾經努力爭取過……或許某一天你們真的得分別,但你們還能帶著彼此的一部分、帶著跟對方幸福相處過的回憶繼續往前生活不是嗎?」Spidey說,紐約英雄低下頭,原本手臂上的掌心滑了下去,輕柔地搭上Wade的手背。

「我不怎麼說我們兩個的事情,但、嘿,看看我們,我們有這麼多的不同,我們或許未來某一天可能因為某些分歧而朝彼此動手,畢竟我有太多朋友變仇人的經驗,我當然也害怕我在你身上放太多感情導致最後這些反噬我……但現在我們仍然坐在這裡,我選擇讓你進入我的生活,讓你成為我生活裡的一部分,我就已經做好這些心理準備,並且願意為了跟你創造屬於你跟我的美好回憶而無視我的恐懼。告訴我,Wade,我承認了跟你在一起讓我很快樂的事情,那你呢?你也跟我一樣快樂嗎?你會因為害怕未來某一天我們會大打出手、反目成仇,而現在就拒絕靠近我,再也不跟我聯絡嗎?」

「不會,我永遠不會。」Wade沒多思考就搶答了:「即使害怕,我也希望能跟你在一起。」

「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講。」Spidey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隨後害羞地收回手,裝模作樣地輕咳一下,又搔了搔後頸,說:「總之,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懂。」Wade嘟囔地說,「那個人絕對是個超棒的演說家,真值得寫進書裡。」

「說得對,她的確是個偉大的演說家。」Spidey愉快的認同,笑瞇瞇地說:「看吧Wade,你也能無視你內心那個渾球想法的嘛, 別逃避了。」

Wade沒有答腔,只是搖頭晃腦地說:「有時候我感覺我在你面前太赤裸了,我根本什麼都沒跟你說,你卻像是會讀心一樣,你的超能力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更新了嗎?還是因為我們是Heartmate所以你能懂我?這讓我感覺很沒隱私。」

「Take it, Heartmate.」Spidey打趣道,「你沒得選誰能成為你的Heartmate,就跟我沒得選一樣。」

「你現在正在破壞我們感性的對話。」Wade用一種譴責的眼神看他。

「而你在消耗我忍住不踢你屁股的耐心。」Spidey威脅道,但Wade從他臉上大又明亮的笑容能看出來這個耐心估計還很滿。

Spidey發出一個很輕的嘆息,帶著無奈與溫柔說:「回家去吧,你這傻瓜。」

「真有趣,Ellie有時候也喜歡叫我傻瓜。」Wade一臉迷戀,「但我喜歡你叫我傻瓜,我們能擁有更多的愛稱嗎?拜託?」

「你再講這些我的腳就要忍不住貼上你屁股了。」

「所以你承認你對我情不自禁……好嘛好嘛!別抬腳!」Wade尖叫,用手壓下紐約英雄剛想移動的大腿,但在Spidey停住動作後卻沒收手,貼在他的腿上不動了。

Spidey瞪著Wade,拍開他的手,像是忍他很久一樣,聲音聽起來疲憊又無奈。

「……好吧,不然這樣如何?雖然這件事情永遠也不會發生,但如果他們不歡迎你,那你隨時給我打電話,我讓我嬸嬸烤餅乾給你吃,順便一塊拼你那碎掉的玻璃心……前提是你真的得回家看看。」

「真的?」Wade驚喜地瞪大眼,「你願意?你真的願意為我做這些?你沒告訴我我今天能見你嬸嬸!我現在去買西裝還來得及吧?」

「嘿!我可沒說帶你見我嬸嬸!」

「我知道,你這個老派愛好者就喜歡循序漸進慢慢來,」Wade露出一個我懂你的表情,「我過幾天就帶著巧克力鮮花去你家,你覺得送玫瑰花會太old school了嗎?」

「你真煩人。」Spidey笑罵,推攘他一下,Wade浮誇的哀聲,順勢倒在地板上,他翹起嘴角,隨著Spidey被逗樂的聲音跟著傻笑。

「總之,我只是想告訴你──至少在這個聖誕節你永遠也不會一個人,還有我呢……只是希望你要對他們有一點信心,至少回家看看,給自己一個知道還有人在乎你的機會。」

Wade沒有回話,但他完全靜下來了,總是神奇到能表現出各種豐富表情的面罩在本人沉默後帶著一種可怕的嚴肅感,然而Spidey沒有感到不安,甚至不需要說出口,Spidey完全知道Wade把這些話都聽進去了。

紐約英雄決定讓他好好思考,沒有打擾他繼續勸說什麼,只是將背包裡的圍巾重新圍上,拍拍屁股站起來。

「就這樣吧,我差不多得回家了,你自己──」

Wade抓住了他的手腕。

「別走。」Wade急忙忙跟著站起來,Spidey沒有甩開他,只是站在原地,「我……」

他該說什麼?說我知道了?或接著說謊?Wade的腦子根本沒有思考,他只能在一片混亂思緒中抓住自己的疑問。

「Webs……你怎麼知道我不敢回去跟Ellie過聖誕節的事情?我甚至沒有告訴你這跟Ellie有關。」

「我怎麼知道?嗯……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因為我很了解你?或是你每次犯蠢時總是跟你女兒有關?又或者……」Spidey露出了一個在Wade看來又狡黠又調皮的笑容:「……或者,在我來之前,Ellie打電話來拜託我勸你回家過聖誕節?」

「……」Wade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他這副被震驚到的表現讓Spidey抖著肩膀悶笑起來。Wade過一會才回過神,他噘嘴不滿地說:「你什麼時候有Ellie的電話了?那小姑娘怎麼可以背著我跟你要號碼?」

「考慮到偶爾幾次你會邀我去見Ellie,而且Ellie是個好女孩,很聰明又總是喜歡問我一些科學問題,我想不到任何理由不跟她交換號碼。」

「不公平!見幾次面你就能供出你的電話了?我以前還每天纏著你呢!憑什麼她能這麼快得到你的信任?」

「Wade,你現在忌妒的是你的女兒。」Spidey抱著手臂,受不了地說。

「誰都會讓我感到忌妒。」Wade碎念著,「你不覺得你們進展太快了?你開始讓我擔心你是不是對我女兒有興趣才能那麼輕易的……」

「她才12歲。」Spidey翻白眼。

「是吧!所以你知道這是犯法的!雖然你對我來說是特別的,但這件事情一樣沒得談!你得先過我這一關才可以!」Wade無理取鬧,隨後又說:「而且認真來說……比起當你的岳父(Father in law),我更想要當你另一種Father。」

「你要是敢把那句話說出來……」Spidey咬牙切齒地威脅著,但露出來的半張臉卻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

「我怎麼不敢?」Wade撇了他一眼,愉快地說:「我想當你的Sugar daddy好久啦,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件事情,這個念頭從我認識你時就一直存在,10年過去了也沒變過,你要是什麼時候改變心意想答應我記得跟我說,你永遠有機會成為我的Sugar baby。」他興致勃勃的用手指朝Spidey比了一個愛心。

「快閉嘴吧,我是發瘋了才會在這裡聽你講話污染我的耳朵。」Spidey伸出手打斷Wade的手指愛心,Wade的哀嚎起來。

「我要回去了,你要是有點理智今天我就不用接到你電話了。」Spidey瞪他。

「但我想打電話給你。」Wade說出這句話時凝視著紐約英雄的臉,不意外他的臉又更紅了。

Spidey注意到Wade的視線,他扭過頭把面罩給戴好,Wade發出有些失望的聲音。

「別鬧, Wade,今晚不調情。」Spidey說,他又輕咳一聲,讓自己的聲音脫離尷尬跟害羞,「你得試著回去看看,而我也得離開了……我今晚甚至已經跟你講了兩次的再見但都沒有離開,等被我嬸嬸知道我聚會遲到只是因為……」

「因為你捨不得走?」Wade插話。

「因為你是個白癡。」Spidey瞪著他,但在Wade發出蠢兮兮的笑聲時,Spidey就裝不出生氣的樣子了。

Spidey站近一些,突然抬起手將自己頭上那個男孩給的聖誕帽戴在Wade頭上。

「好多了,現在總算有點節日氣氛了。」Spidey微笑著。

Wade愣了愣,隨後反應過來,一臉感動,「這算是你給我的聖誕禮物嗎?」

「我永遠也不會送你聖誕禮物的。」

「嗯──『永遠』是個強烈的詞,話先別說太滿,你在我們合作刊裡面就不是這麼做的,你送我的那件毛衣我可珍惜了。」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說的可能都在你的夢裡。」Spidey順手抓著聖誕帽的兩端在Wade下巴處打了個結,嘴上雖然不客氣的反駁,但聲音裡全是藏不住的笑意。

Wade沒有錯過Spidey的好心情,他低頭看了眼那個被故意打上的幼稚蝴蝶結,語氣輕快道:「可能吧,我敢保證這會是我做過最棒的夢。」

Spidey笑了,緊接著說,「隨便吧,反正我要回去了。」

「這第三次了。」Wade提醒,而Spidey聳聳肩默認了,似乎已經打定主意要離開,他開始向後倒退走,Wade忍著沒去拉他。

最後Spidey退到了護欄邊緣。

「如果有好消息再聯絡我。」Spidey朝他揮揮手,「祝你聖誕快樂。」


Preston家位於郊區,鄰居都距離彼此有半小時路程那麼遠,到達市區則得花上一個多小時,雖然生活不便,但對Wade而言這意味著Ellie很安全。

此時的Wade把自己隱蔽在一棵樹旁邊,在Preston家正對面透過望遠鏡觀察著屋內狀況。

Preston家為聖誕節做了些裝飾,他們在牆壁上掛了好幾串彩色燈泡,聖誕樹在角落底,Ellie與Jeff則抱著幾個漂亮的禮物盒往樹下擺。

Preston剛從廚房出來,手裡捧著一大盤烤蔬菜放到餐桌上,Shane則站在自己的妻子旁擺放著餐具。

每個人都在這個節日裡有自己的任務,Wade聽不見他們的聲音,但每個人臉上都是笑容,為聖誕佳節的到來而感到快樂。

Wade對看到的景象回以沉默。

他打從一開始就認為自己不屬於這裡。

他只是履行了與Spidey的約定,只是……只是想看看Ellie。

Wade這樣告訴自己不能奢求更多。

他撇開頭,收起望遠鏡。

「Daddy?」

Ellie發現他了。

Wade僵在原地,理論上應該聽到這個聲音時拔腿就跑,但Ellie……Ellie聽起來很高興。

Wade的右手捏緊又鬆開幾下,看著艾莉從玄關前奔跑出來,慌張的蹲下來抱住了跳進他懷裡的小女孩。

「Daddy!真的是你!我剛剛還以為我看錯了呢!」Ellie環著他,歡樂的尖聲喊:「太好了,我還以為你不打算來了呢!」

「嘿,Ellie-belly,聖誕快樂,妳今天看起來很不錯。」小女孩的擁抱帶著木頭跟蛋奶酒的氣味,她很溫暖,聞起來像個家,Wade輕輕拍拍Ellie的後背,微笑著問:「妳怎麼認出我來的?我特地變裝了。」

Ellie鬆開Wade退後幾步,上下打量了一下Wade:「Daddy,你打扮成一顆戴著聖誕帽的聖誕樹,我很難不發現你。」

此時的Wade正穿著一套髒兮兮的、有些擁腫的樹造型連身裝。

「是嗎?但我旁邊的樹夥伴沒有發現,他們又沒揭穿我。」

「樹本來就不會說話。」Ellie咯咯笑,「我喜歡你的聖誕帽,蝴蝶結很可愛。」

「我在紐約最好的朋友送我的。」Wade跟著笑,任由Ellie牽著自己的手站起來,拉著他往屋子的方向走。

「我就知道是Uncle Spidey讓你回來的!」Ellie興沖沖的,「他也會來跟我們過聖誕節嗎?」

「我也希望他跟我們一起,但他也要回家陪家人。」Wade笑了,隨後幼稚地噘嘴,抱怨地說:「妳變狡猾了,還知道打給他告狀,我得趁晚上妳睡覺時把他的號碼從妳手機上刪掉。」

「反正你只聽Uncle Spidey的話,我有什麼辦法?這方法有用就是有用。」Ellie抬起頭笑嘻嘻地看他,「而且也來不及了,我早把電話背起來了。」

他們到達了屋門前。

「聖誕樹裝扮?真奇怪,有人告訴我他不過聖誕節。」Preston靠著門框嘲笑道,但隨後伸手抱住了他,「聖誕快樂,Wade。」

「聖誕快樂。」Wade伸手拍拍Preston的背,鬆手後真誠地提問:「如果我說我只是來當你家裝飾品這個說詞怎麼樣?我發誓我能當一顆最棒的聖誕樹。」

「我不需要一顆多嘴煩人的聖誕樹,而且你敢把你骯髒的裝扮帶進我的房子我會立刻把你的腿折下來。」

「在我女兒面前說要弄斷我的腿妳可真是友善。」Wade沉痛地說:「通融一下?我不容易搞來這套服裝,我才穿不到幾分鐘,這裡面還留著前一個人的體溫呢。」

Preston露出一個被噁心到的表情,「別告訴我你在來的路上打劫了穿聖誕樹裝的人。」

「我付錢了就不算打劫吧!我讓他提前結束在聖誕假期的打工!他是自願的!」Wade抗議,但Preston沒說話,用那種Wade認為覺得能夠殺人的視線盯著自己,兩秒後Wade就投降了,小聲承認:「嗯,好吧,或許逼他在大冬天裡脫得精光不是自願的。」

「你真是個糟糕的人。」Preston受不了地說,但她臉上滿是笑容,Ellie看起來也是,Wade看著他們,感覺自己嘴角上揚的弧度也是同樣的笑意。

「等等,媽媽!我們的牛肉還在烤箱裡!」Ellie突然驚叫著蹦起來跑進屋子裡,Preston緊跟在後,而Wade本能性的想要跟上。

然而就在他跨出左腿後,卻又在原地停了下來。

他能從敞開的大門裡看到客廳裡坐著Shane跟Jeff,他們揚著笑朝Wade揮手,但視線也隨著母女倆到了廚房。

就在一個沒有人在看著他的時刻,Wade萌生了怯意。

Wade對這一刻的感覺並不陌生,他常常看到這幅畫面──Preston一家聚集在一起,每個人臉上都是笑容,而平常都是透過望遠鏡看見的一家四口此時正發生在眼前,刺痛著他的眼睛。

那個念頭又開始在他腦後咆哮低語,Wade幾乎想從這樣的氛圍下逃離,他為自己膽敢站在這裡而感到有些羞愧不安,直到他口袋裡的東西震動前,Wade根本沒發現他的手無意識地摳著大腿。

Wade茫然地掏口袋,挖出自己的手機,在看見螢幕上那個熟悉到他閉著眼睛都能默背出來的號碼傳來訊息時,胸腔裡彷如壓著的巨石已然鬆動滾落,將他的煩躁焦慮一起滾走帶到遠方。


Baby boi : Wade,你回家了嗎?


「Daddy!快進來!我們都在等你一起吃飯呢!」

Ellie再一次出現在門口,暖黃色的燈光把小女孩臉上的笑容照得又明亮又開心,Wade剛敲出回復把手機丟回口袋裡,Ellie就已經迫不及待地跑過來抓住他的手。

「我們把烤牛肉拿出來了,這次我幫媽媽塗了醬料。」

Ellie高興的樣子讓Wade忍不住微笑。

Wade的內心不安仍然沒有揮去,但他隨著女孩的帶領跨出了第一步,緊接著又是下一步。

他以為的惡夢並沒有吞噬他。

當他的雙腳終於踩進那間充滿溫暖與愛的屋子時,Wade認為,至少在這個當下,他的確是體會到了幸福。

-Fin

發表留言